第十一章 旧伤新伤
阿拉贡眼睁睁地看着白城的大门在精灵们身后缓缓收拢、看着迅捷的战马带着主人朝伊西利恩飞奔而去……直到夕阳的余晖中莱戈拉斯金色的长发熄灭了最后一丝闪光,呆站在白城高处城堡阳台上的努曼诺尔国王才听到城门咣当一声关闭——那似乎是一记丧钟,宣告着他最珍视的友谊的结束。
终于找回呼吸的阿拉贡转过好像要倾塌般的身子,绝望地看向妻子试图张嘴说话,却发不出一个音。其实不必他说什么,阿尔雯全都明白,只是洞观一切的她现在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嗫嚅着:“你之前走了那么远,也许该吃点东西?…”
“他可还没走远,”留下短短一句话,阿拉贡握了握妻子的手,在得到了她一个忧心的笑容后狂奔而出。
国王本应步行,但阿拉贡把君主应有的优雅得体抛到九霄云外、中邪似地甩开大步飞奔下走廊、惊险地一步三层冲下楼梯直奔马厩而去,迷惑的仆人和震惊的守卫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闪过,耳边空留下一串脚步声回响不绝。
马厩中一个马童正要关门,突然——
“牵我的马!!”
一声大吼把男孩吓得差点灵魂出窍,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反应过来是国王的命令而不是什么恶魔降临。在国王扭转他的身子把他推进马厩并重复命令前,他只努力憋出了一句“陛、陛下……?”
颤抖地提着灯、身后跟着国王,马童跌跌撞撞走向围栏,四周的马匹仿佛在打着响鼻耻笑他。就在他刚要给国王的坐骑上马鞍的时候,代城主焦急的喊声传了过来:“伊力萨!”
顷刻之后,法拉米尔面红耳赤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在看到国王时才明显松了一口气。
“陛下,请……”他上气不接下气,用恳切的眼神看着国王。
“法拉米尔!你怎么……”
“一些守卫通知我……哦不,是一群仆人跑来问我!出了什么事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阿拉贡意识到法拉米尔还没有问过阿尔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法拉米尔,莱格拉斯刚刚出了城,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有……”国王突然找不到下文,马童这时递过了马鞍。
缓和了呼吸的法拉米尔皱着眉琢磨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他走上前碰了碰阿拉贡的胳膊示意出去说话。阿拉贡站着没动,即使代城主一个字也没说,他也能够预感到自己无疑又将面临那恼人的抉择——在国家责任和私人情感之间。最终他极不情愿的跟着对方走出去,但是没有让马童停下准备工作。
微风带着入夜的凉度掠过两人的脸庞,法拉米尔在距离马厩大门足够远的地方停下来转身面对着他的国王,在说话前,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眼里的慎重和关切显露无疑。
“伊力萨,我知道此刻你是多么想去追他,但是……我请求你三思而行。”
“这关乎我想真心想要去挽回的东西,法拉米尔,”国王语气沉静,然而其中的坚决却非比寻常。
“需要挽回的事情很多,陛下,但是此刻没有比你的安全更紧要的。即使你现在就出发,在他们抵达伊西利恩之前也追不上了。这意味着这一路你有可能独自遭遇那些不明身份的敌人……”
“我可以和护卫同行,”阿拉贡辩驳。
“我们不清楚敌人想干什么,伊力萨。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法拉米尔反对着,“如果对王后和王子的袭击是蓄谋已久的,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在暗处等着你?在这种情况下有护卫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阿拉贡紧要牙关,非常没有王者风度地猛踢脚旁的一个木水槽。这噪声把附近的一只松鼠吓得窜回了树顶。
“我是刚铎和阿诺的王,”阿拉贡厉声宣称,死死地盯着法拉米尔的眼睛,“我难道要被自己的城墙囚禁?”
被对方的神色震动了的法拉米尔安静了片刻,但他的眼神却没有在国王的瞪视下稍有动摇,他知道阿拉贡并不是想用身份来压他——国王只是在说气话而已。
放缓了声音,法拉米尔温和地开口了。
“不是这样的,陛下。但是作为刚铎和白城的领袖,你有责任在任何威胁和困境面前保护他们。当下据我们所了解,确实有什么人在觊觎着王室成员。如果你们中的一个被抓为人质,这对白城和刚铎将意味着什么?”
国王觉得自己的呼吸被扼在胸腔里不得而出,夜的寂静和黑暗仿佛有形的实体压迫着他。米那思蒂里斯的新月从天空和山脉相接处缓缓升起照耀着白城。阿拉贡仿佛看见在同样的月光照耀下,洛汗平原上有三个身影不舍昼夜搏命追击,只有信念和对同伴的忠诚在支撑着他们;一个游荡者和一个精灵并肩面对着汹涌而至的敌人,在战斗中互相依赖和慰藉;平和的日子里他们分享着喜悦,偶尔彼此欢闹,更多地是安静地享受对方的陪伴。
然而现在,这静谧的夜中,这同样的月光下,那位挚爱的友人却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阿拉贡紧紧闭上双眼,强抑着喉中的哽咽。
他的意志告诉自己应该听从法拉米尔理智的建议,但是他的心里向往的却不是那样。
不,和理智无关,而是责任。阿拉贡想。毕竟没有哪种理智定义过一个城市、或一个王国的价值就一定大过一段真挚的友谊。
不知不觉的,阿拉贡叹了一口气。我如何奢求选择的自由——这自由在被加冕成国王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了。
“难道我注定要因身为国王而无视自己的心?”他哀伤的问自己。
“不,不是注定,”对面的人轻声回答。阿拉贡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口。法拉米尔此时的脸上混杂着理解、渴望和痛苦的回忆。仿佛不好意思似的,代城主转过身去。
"不是注定,伊力萨,”他重复道。“我理解你心里的挣扎,相信我。你成为国王十年,而我作为摄政王的儿子已有二十多年了。我能体会为责任牺牲的悲哀,不记得自己有几次能够随心所欲。我时常渴望抛开那一切——父亲的疾声厉色、在边境与敌人无止境的生死相搏……但是,责任最终使我甘愿留下来忍受这一切。”
阿拉贡对于这位忠诚跟随自己十年之久的战友突然的自我剖白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对方诚挚的语言让他渐渐肃然起敬。
微风吹动着法拉米尔的头发,他仍旧自言自语般继续道:“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说这些年来我毫无自由,因为总有一些时刻,我们可以把刀剑、王冠——所有外界加诸与身的东西放到一边,只遵循自己的内心。”
说完,他终于转回身来。“这些是极难得的时刻,罕有得叫人不敢期待。但是它们一定存在,也一定能够等到。”
阿拉贡对于法拉米尔的毫无保留既惊讶又感动,以至于没有意识道马厩里的安静,也忘记去关照自己的坐骑是否被准备好。
“您将成为最伟大的国王,陛下,您的崇高和力量是如此耀眼,那是来自埃兰迪尔的光芒。我的父亲——无疑他拥有我的忠诚,然而相较于你统治下的全盛时期,他所做的只会是萤火之光。不过即使是最伟大的君主,也有被束缚的时候。这点我比你幸运些,伊力萨,作为摄政王之子的辛苦与你治下的广大国土的事务相比不值一提,毕竟我的父亲和哥哥承担了大部分国事。而你只有自己面对这一切,亲自过问每一个行省每一座城市。再加上王储现在还年幼,你将会独自承担这重任许多年。
这就是为什么我誓将忠诚于你,在我能力之内甘受驱使。当肩上的担子太过沉重,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当犹疑蒙蔽了你的视线,我愿意作你的双眼。
你才从旅途归来,还没来得及看看我掌握了什么。今夜,现在,我就是你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怎样的危险潜伏在这城墙之外、不确定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酝酿,但我认为眼下最佳的选择就是谨慎行事。”
阿拉贡的双眼湿润了,他暗自庆幸有夜色替他掩饰。法拉米尔提到的责任,阿拉贡在让甘道夫为自己戴上王冠的时候就有觉悟了。但是战友的理解此刻真的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安慰,帮助了他正视自己的立场、三思自己的行为。
好像读懂了国王的心思一样 ,法拉米尔补充道:“莱戈拉斯也深知统治国家的不易。精灵王子阅历丰富又对你知之甚深,因此他站在你身后毫无怨言。你比我了解莱戈拉斯,伊力萨,他不会希望你将自己至于危险,如果你因贸然出城而遭遇意外,他将不会原谅自己。最好还是等待合适的时机,你一定能够挽回一切的。”
我无意约束你,陛下,但是作为臣子,我恳求您今夜不要离开。给我两天时间,我相信那个俘虏会屈服于饥渴和寒冷,提供我们更多可以参考的信息。”
阿拉贡凝视着自己战友,对于其之前未曾展现的胸怀和眼界抱以新的尊敬和欣赏。在倾听了那样激情恳切同时又冷静理智的规劝之后,他还怎么能固执于自己的初衷?十年来,他一直把人民的幸福置于首位, 那么至少在今夜,他必须继续这样做,即使他是如此渴望追随他的挚友而去。法拉米尔是对的,谋定而后动是此刻最明智的选择。
国王把手伸入已经乱糟糟的发间,他此刻剩下的唯一心愿就是期望身在途中的莱戈拉斯能够感受到自己深深的懊悔、理解自己身不由己的苦衷。
某处,一只夜莺在皎洁的月光下开始吟唱,提醒了阿拉贡有人还在等待自己的决定。紧紧搂住这位忠诚的刚铎战士的肩膀,阿拉贡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我很早就明白权力总与责任形影不离。这本是再清楚不过,法拉米尔,然而就像你说的,一旦我的心因挫折而忧虑,我的双眼便无法正视事实。感谢你今夜对我的提醒,我敢说如果我当初没有听从宿命的召唤,此刻刚铎就会有你这样一位贤明睿智的君主,我的朋友。”
对于这最后一句评价,法拉米尔赶紧摇头:“时间会证实,此刻刚铎拥有的正是最伟大的国王。”
“是与不是留给后人评价吧,”阿拉贡回答,“你的建议是明智的,但我不会放弃去伊西利恩的打算,因为我的心仍旧催促着我前往。我会将行程暂缓两天,这期间等待你的新消息。”
我但愿你也能等等,我的朋友,他默默的祈愿,脑海中又浮现出精灵在月下疾驰的身影。
“陛下?”一个小心翼翼的话音插了进来,国王和代城主都吃惊的发现原来小马童一手提着灯、另一手牵着备好的马匹已经站在马厩门口等了很久了。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然而一个笑得释然,另一个笑得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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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朝气和活力——无论是精灵血脉还是人类血统——以及他们的恢复能力都是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阿尔雯在亲见艾达瑞安在两天内就恢复大半后不得不承认。或许的毒药的药性不强、或许是医生们施救得当、或许是孩子醒来后吃的甜点帮了忙,总之王子现在已经可以和他的父亲在自己的房间下棋了。
孩子的双亲对此非常欣慰,他们尽可能多地陪伴在儿子身边,对于曾经面临着有可能失去孩子的恐惧仍然心有余悸。虽然小王子现在还是容易疲累,但他气色很好,活跃的劲头也同往常一般无二。
阿尔雯此刻却开始担心她的丈夫。孩子的恢复让阿拉贡轻松不少,然而堆积如山又急待处理的各种事务却让他一刻不得空闲,另外他还要关注白城的安全,提防着另一轮袭击。对此法拉米尔一再给他减压,强调上次事件是发生在伊西利恩而并非这里。
就像承诺法拉米尔的一样,国王一丝不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同时按捺了心焦等待着审问结果。但是王后明白阿拉贡与莱戈拉斯未解决的不快仍然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她知道如果那晚不是法拉米尔阻止,阿拉贡一定已经追了出去。但,最终他却因为身负重任而不得不留下——何况小王子眼下还需要父亲在身边。
收拾心情,国事当先——阿拉贡一再提醒自己,即使他从来没有想要当一个国王。
他也考虑过派遣一名使者去伊西利恩送信,在信中表达自己的歉意,然而这个想法立刻被否决了,因为他意识到这将是一种冒犯——薄薄的一张羊皮纸怎么能承载这份深重的友谊?莱格拉斯理应得到自己面对面的道歉。
正当国王想把注意力从他的精灵朋友身上拉回到布满书桌的国务文件上时,一名守卫进来行礼通报:“陛下,伊西利恩的哈米里等待您的接见。”
这个消息令阿拉贡颇为欣喜,他向守卫点头示意后,一名个子很高的黑发西尔凡精灵步入了房间,脚步踏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阿拉贡习惯性地整了整上衣起身迎接对方,像往常一样,他们彼此以手抚胸向对方致以精灵的问候。
“你好,哈米里,”国王露出真诚的笑容,用最和蔼的口气开场,“见到你太好了。”
哈米里露出精灵一贯的礼貌的表情回应了国王一个笑容,但阿拉贡察觉到对方眼里并无笑意,倒是精灵的话语向往常一样友好得毫无瑕疵。
“伊利萨王,我代表康复的族人们向您以及贵国的医者们表示诚挚的谢意,我们今天就要启程返回伊西利恩了。”他用辛达语讲着。
“我们但愿你们能多留些日子,尽管我明白你们是多么渴望回到伊西利恩。”阿拉贡熟练地用同样的语言衷心表示着友好,这令精灵颇为受用。
当哈米里点头致敬意图告退的时候,阿拉贡赶忙拦下了他。“等等,哈米里。我本人应该感谢你和你的族人保护了我的妻儿,对于在这次事件中牺牲了的精灵勇士,我也非常的痛心和遗憾。”
“陛下,您昨天在休息室看望我们的时候已经表达了这些,”哈米里提醒他,“这是我族的义务和荣耀。’
“不,不是义务,是精灵们的高尚使然。”阿拉贡重申。
“能保护王后王子是我们的荣幸,”哈米里回答,“而保护莱格拉斯殿下是我们的义务。”当提及这个名字时候,一抹不易察觉的厉色从精灵的眼中闪过。“无论他选择去保护谁,我们都义无反顾地跟随。”
哈米里知道与自己平常的言行相比,这种论调已经有点不够礼貌了,而且莱格拉斯不会高兴听见这些,但是他忘不了那天莱格拉斯经历的一切。
阿拉贡琢磨着精灵话语里的暗示,心中的愧疚再次攀升。难到莱格拉斯跟他讲了那天的不愉快?这个想法一出现就瞬间被他否定了,莱格拉斯并不喜欢把自己的快示于人前。无论哈米里为什么会这样讲,阿拉贡认为他都没权利去探究——也不想去探究,因为不用别人提示,他自己已经内疚的要命。
阿拉贡再次想到让哈米里替自己带封信,又再次由于同样的原因放弃了。他转而要求对方替自己向精灵王子转达问候:“请告诉他我非常感激,还有……还有我会尽可能快地去见他。”,用一种低沉柔软的口吻阿拉贡最后请求道:“告诉他我无时无刻不盼望着与他相见。”
“我会的,”哈米里回答,接着鞠躬告退。就在这个时候阿尔雯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包好的食盒。
“哈米里,我听说你过来了,”王后招呼着,向阿拉贡笑了笑。“我真高兴能在你离开前找到你。”
“王后,”哈米里点头向她致敬。
“请告诉莱格拉斯艾达瑞安已经醒了,而且恢复得很快,”她说,“他会高兴知道的。”
“啊,那是当然,这会令他振奋不已,何况是您亲自转达的消息。”
“那就谢谢你啦,哈米里,还有请交给他这个,”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里面的东西足够你们大伙儿分的,不过这可是莱格拉斯最喜欢的,所以……”她压低声音似有所指,“请一定确保他吃到。”
哈米里笑了,接过东西离开,却并没有问那是什么。
晚些时候,当阿拉贡注意到艾达瑞安吃着今天的第三块蓝莓馅饼时,国王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容。考虑到他和莱格拉斯对蓝莓口味的共同热爱,阿尔雯今天在食盒里装了什么东西已经有答案了。
默默地,阿拉贡感谢着梵拉重新赋予儿子健康。他自己也吃了一点东西,一边还思索着下午和大臣们讨论的国事,衡量着这些事情怎么才能迅速办妥以及艾达瑞安身边能不能离得了自己,以便自己能早点去伊西利恩。
莱格拉斯……他叹息着,我多希望现在就见到你,吾友。好在快了,我希望。很快。
“莱格拉斯?”艾达瑞安嚼着蓝莓馅饼喃喃地重复,阿拉贡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说出声了。
小王子看上去像回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停止了进食。阿尔雯看着孩子,不知道他怎么了。艾达瑞安凑到妈妈耳旁轻轻的说,“莱格拉斯还疼么?我不喜欢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说着,孩子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阿尔雯心疼地意识到儿子是想起了在泰伦里看到莱格拉斯肩膀流血的情形。她立即把艾达瑞安抱近怀里,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
“不,亲爱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他现在很好。”母亲安慰道。
“他们伤到他了,”孩子小声的说,垂下眼睛。
阿尔雯发觉阿拉贡用一种迷茫地眼神看着艾达瑞安,决定一会儿再和丈夫解释。“是的。不过咱们的医生像治好你一样治好了他。他的肩膀没事了,而且他要是知道你也没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最近会过来看我嘛?我……我不想去那个地方,”孩子将脸埋进妈妈的怀里,没注意嘴上的果酱蹭到了阿尔雯的衣服上——“现在不想去了。”
他的父母互视一眼,才意识到在伊西利恩的经历已经在孩子的心灵里留下了伤痕。他们必须帮助他克服这种恐惧,毕竟艾达瑞安也传承了部分精灵血统,有着广袤森里的伊西利恩本应是他喜欢的地方。
“他一有空马上就会来,亲爱的,”阿尔雯柔声回答,“但是你得先养好身体,这样才有足够的力气去和他学射箭呀!”
阿拉贡感到喉咙一阵发紧——莱格拉斯对他们的家人意味着太多了,这让他更加懊悔不堪。艾达瑞安被妈妈的话说服了,他迅速地解决了馅饼后自己跳下餐桌去洗脸和手。
阿尔雯转过身来,向丈夫解释着他未说出口的疑问。
“他肩膀受伤了,埃斯特尔,”她简洁地陈述着,“艾达瑞安看到了。”
“伤得严重么?我怎么没发现?”国王的眼里顿时填满了急切的关注。
“伤口包扎好了,而且……”阿尔雯眯起眼努力回忆那晚看到的,“而且他应该是换了衣服。原先的那件已经……破了,而且已经……被染湿了。” 至于被什么染湿,已经无需多言。
当阿拉贡想到当时他是怎样紧紧抓着莱格拉斯的肩膀时,悔恨几乎要把他溺死了。精灵表现出疼痛了么?自己怎么毫无察觉?阿拉贡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妻子,无法用平静的语气提问:
“阿尔雯,我当时有没有……?我该不会……?我是不是把他的伤弄得更疼了?”
阿尔雯衡量着自己的回答,她不想再增加丈夫的自责,但是她也不能说谎。于是,王后温和地安慰:“你不知情,他不会为了这个怪你的。”
哀叹一声,阿拉贡颓然将脸埋入了双手,他从没想到会如此憎恨自己。莱格拉斯,原谅我,原谅我……他无声地祈求,呼吸窒在了喉咙,唯一的感觉就是妻子正用抚摸试图拂掉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悲伤。
我就等过今天,像我承诺的那样,法拉米尔。他暗暗下决心。无论囚犯交代与否,明天我无论如何要去伊西利恩。这次没有什么能阻止我。
第十一章完
鸟儿吐槽:年底忙到毙了,现在的速度是一天两段。而且翻译这章非常痛苦,万分怀疑作者是在和我一样忙的情形下写作的:前后衔接不畅,修辞、表达还偶有重复。关键是——这也描写太细节了吧?这都还没完!想看阿拉贡抵达伊西利恩,还得等两章!!!OJZ
另,法拉米尔本章大放光彩,演讲颇为煽情,有几句很有表白的意思XD 小莱,你情敌出现了哦!好在偶们国王专一.……自PIA一个,此文非SLASH呀非SLASH……